这两日朋友圈中一片哀鸿,曾运营天津大剧院五年的“驱动传媒”,因为竞标失败而无法继续运营剧院。艺术圈都在替驱动传媒和它的负责人钱程惋惜、感叹,而那些天津大剧院已经排好档期但还未上演的演出能否继续,更是令人关注。
一个剧院运营方的更替为何会引起如此之大的关注?因为在过去五年间,驱动传媒在天津大剧院引进了许多世界顶级的戏剧、歌剧、音乐会,甚至引发了“跨城看戏”“打着高铁去看戏”的文化现象。另一方面,钱程和我们通常认识的剧场经营者不同,他做事儿有点不管不顾的“疯劲儿”,他曾押上父母的房本举办首届天津曹禺国际戏剧节;他不顾成本,耗资900万元引进俄罗斯史诗歌剧《战争与和平》;他引进观演时间长达12小时的戏剧作品《2666》……运营天津大剧院几年来,钱程不仅没有赚钱,还赔进去了不少钱,不得不变卖自己多年的收藏。他对于艺术的这番情怀,也在今日的告别时刻更加令人感动和唏嘘。
说起这一点,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北京的蓬蒿剧场也是一个著名的赔钱做剧场的案例,提到经营者王翔时,也有不少人会提到他对戏剧的情怀。而如今,蓬蒿也面临着能不能继续下去的问题,原房主要4000万元出售蓬蒿租用的四合院,王翔用自己的全部资产和三个牙科诊所的股权做抵押向银行贷款完成了首付,并对外发布持股计划,希望号召更多的人一起参与持股,让蓬蒿能继续生存下去。
目前,王翔发起的持股计划参与的人少之又少,驱动传媒的离开也让许多人感叹以后肯定会少了很多好戏。为什么有这样情怀的人这么少?为什么有情怀的人却总是遭遇各种困境?如果跳过这一次竞标失败,钱程还能“驱动”天津大剧院多久,情怀还能走多远?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情怀能安稳地落地?
答案几乎是明摆的,因为这样的情怀太奢侈,毕竟大多数人都无法像钱程、王翔那样投入那么多,光靠情怀就连他们也走不了太远。要想让情怀走得更远,还是需要更有效的制度来驱动。
我们的文化市场需要民营企业的介入,它们会让这个市场更有活力,为消费者提供更多更好的文化产品。但王翔、钱程所遇到的困境恰恰都和他们的民营身份有关,毕竟凭借个人力量很难不计成本地去做事。矛盾的是,做文化很多时候就得不计成本,更多无形的收益或许要到更远的未来才能看到。如果看到这一点,主管部门对于民营文化企业的扶持能不能再加大一些力度?让他们和国有文化企业在待遇方面的差距再缩小一点,给他们的时间和空间再大一些。
像钱程这样能在几年间将天津大剧院运营成京津文化地标的人才本身也应该得到更多关注,除了“痴迷”“热情”这些过于个人化的特质外,他运营剧场的专业眼光,引进作品的标准也是应该加以推广的。
告别总是令人唏嘘的,但如果能在一次告别中汲取到经验,也算是让朋友圈里的那些感动和感叹不只是情感的宣泄。